《椭圆形办公室内幕》（Inside the Oval office）托尼·艾伦－米尔斯（Tong Allen－mills）著伦敦书屋（Lon don House）18．99英镑多伊尔（Doyle）评
在原话中摘取片段的电视时代里，历史被缩减成了格言警句，美国总统的历史则成了一系列俗套图像。约翰·F·肯尼迪？那是位金童。理查德·尼克松？汗流满面的骗子。人人都知道比尔·克林顿：小石城的滑头登徒子，裤裆里的能量着实不小。
让这些冠冕堂皇的总统形象感到严重不安的书还真不多；威廉·多伊尔著《椭圆形办公室内幕：从F．D．罗斯福到克林顿的白宫录音带》（伦敦书屋，18．99英镑）着实让人吃惊不小，它经心叙述了世界上最著名的总统府里隐藏的麦克风、掩盖的录音和久已失踪的录音文本。
世人也许记得尼克松“水门”录音带是总统窃听最耸人听闻的例子。然而，多伊尔殚精竭虑的研究表明诡计多端的阿松并不是唯一私下里拿椭圆办公室当窃听之所的人。有此罪行的人包括弗兰克林·D．罗斯福这样受人尊敬的前总统偶像，他在台灯里放了麦克风；德怀特·艾森豪威尔这位道德上无可弹劾的军事天才认为窃听录音是很有价值的管理工具；尼克松的前劲敌肯尼迪自己也做了大量的窃听录音。
多伊尔的这本书产生于为一部广为称誉的美国电视文献纪录片所作的研究。这本有着惊人原创内容的书检视了以往60年的白宫政治；叙述通过总统对窃听录音的态度进行，虽然角度窄但揭示的东西却很耀眼。多伊尔之试图对每位总统的行政风格下广泛的结论并不总令人信服，但他书中首次发表的一些录音文本都跃然纸上。
的确可惜：他没有多在书中引一些这样的录音文本。因为，即使是最单调的对话也跳动着戏剧的脉膊，也更直观。多伊尔为过去11位总统立的简传不可避免缺少这些东西。你在这些文本中几乎可以听到林登·约翰逊那浓重的德克萨斯拖腔；他用特有的直裁了当口气宣布自己将如何进行为那些不听他话的国会议员举办的圣诞节白宫晚会：“我们届时到场，微笑，握手，感谢大家，然后把他们的小雀儿割下来装进（略）口袋。”
尼克松的秘密窃听习惯遭到了如此多的抨击，以致当人们得知第一个在这方面忽视公共道德的总统是F．D．罗斯福时大为吃惊：那可是“新政”的推行人、战胜希特勒的人，极受人尊敬的。这位被脊髓灰质绑在轮椅上的牺牲品成功地掩饰自己的残疾，直到他那受人尊崇的总统任期届满。那是在1940年夏末，一位名叫J．瑞普莱·奇耶尔的发明人开始在罗斯福的办公桌上钻眼，以便安装藏在台灯里的麦克风与楼下屋子里匿早期录音机相连的电线。
罗斯福所录的东西读起来饶有趣味儿。多伊尔侧重写了白宫就军队歧视黑人问题展开的一场讨论。四十年代初白人精英中盛行的贵族般悠然的种族主义在这里却赤裸得惊人。罗斯福拿军舰上的黑白隔离开玩笑，称黑人男子为“小子们”，并实实在在地建议在海军中提升黑人的最佳方法，也许是通过舰船乐队：“我们正在舰上培训一定数量的乐手……我们没有理由说不该有黑人乐队，因为妈的他们太擅长音乐了。”
多伊尔最大的收获是从艾森豪威尔图书馆的文献中挖出长被埋没的电话录音，首次披露这位二战杰出将领也是热衷监听的人。监听录音“使我省去很多口述指示写便条的时间，省得脑子必须记住向我陈述的每一事实和观点。”艾森豪威尔如是说。
现有录音表明艾森豪威尔是位敏锐而勤奋的总统，在操纵至高无上的政治权力时轻松自如。他是这样抱怨自己工作负荷的：“我得签这么多该死的文件，这些日子都没有机会读书。”此外，他也抱怨白宫花园里的野生动物：“下次你看见松鼠跑近我那高尔夫球穴区，就拿枪射它。”
多伊尔称，对大多数总统来说，录音窃听是出于自我保护。罗斯福过去常在椭圆形办公室的桌前开新闻发布会，最初录音是确保记者不误引他的话。1954年艾森豪威尔在内阁会议上说：“小子们，你们知道，在同不太信任的人说话时最好录个音。华盛顿有些人我总信不过，我要保护自己，省得他们日后报道说我讲了些别的什么。”
当肯尼迪安装多伊尔描述为“白宫第一个全能的秘密录音网络”时，有些手下以为肯尼迪要保护自己，免得下属私下里跟他说一套，公开场合又跟他说另一套。另一些人则以为他只是为了给写回忆录留下一份可靠的记录。
多伊尔下结论道：“自罗斯福以来的每位总统都不得不面临执政的核心困境之一：如何取得一份与白宫说的话的精确记录，同时又能在不泄密的情况下向人们坦陈他们的话被录下来了。”当然，尼克松之后，这种困境退缩了：总统们都害怕录音，因为担心他们所说的任何话日后会成为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克林顿似乎忘了这教训，在他为募捐早餐录像的时候。几段尴尬的对话不久被媒体披露）。
“当然，椭圆形办公室里有高贵的谈吐，高超的满不在乎的谈吐，”尼克松回忆录里这样写道：“但也有沮丧、焦虑、担心和亵渎的语言；当涉及到政治和政治生死存亡时，也要用粗俗的实用主义。”在多伊尔周详的书里，这些方面都探索到了。很清楚，可能除了吉米·卡特，现代没有一位美国总统满意地平衡了保留历史决策可靠记录的需要和决策者自由表达意见、不必担心窍听录音报应的需要。
卡特想出了一个独特的但最终是不幸的办法。他请妻子罗莎林出席内阁会议，让她坐在门口作记录；此举成为笑柄。很显然，克林顿的法律问题像尼克松的一样对白宫的录音监听方法多有损害。多伊尔下结论道：“如今，白宫的运作荒唐得有些危机，因为大家都担心被法庭传唤作证。”
 |
